【“我心中的北大荒”征文】刘永华:爸爸的夜班饭
刘永华,1970年生人,中专文化,爱好文学,黑龙江省汤原农场职工。
五月,忙碌的春播结束了。闲了一个冬天和春天,猛丁地干活儿,这两天真是乏了。洗几件衣服,晌午饭也吃了,就想躺热乎的炕头上好好睡一觉,歇一歇。忽然,一阵轰轰隆隆的嘈杂声惊醒了我的午睡。坐起身问看电视的爱人,外面咋的了?啥声音啊?他说,谁家试播种机吧,气吸式的,你忘了?噢,还真忘这茬了。这几年自家春播总是雇用大户的大播种机播地,一两天就结束了。
这声音倒是让我联想起过去连队场院里扬麦子的扬场机,那铁链在电机传动下“哒哒哒”飞转,吞吐着小山似的麦堆,这边木掀铁耙急力喂入,那边刚扬出的麦堆上扫帚挥舞打掠杂质,八月的场院里男男女女异常繁忙。最近这几年改种玉米,扬场也便成为回忆里的场景。每当和母亲谈论起现在和过去种地的对比,母亲总是那句老话:“你们享福多了,大机械让人少受了多少累!”
是啊,还记得小时候,爸妈白天忙了晚上忙,一人一把镰刀要割几垄黄豆,几亩麦田,是有定额的。大人都说,累得腰像折了一样,干到下晚都爬着跪着割。关系好的到头儿能接接垄搭把手,让人感激得不行。真是太辛苦了。你以为回家就歇了吗?不,做了饭吃了哄哄孩子稍做安顿,轮到打夜班的,还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脚步走向场院里那连绵的麦堆、豆堆。扬场、清选、灌袋,背着一百多斤的麻袋走高高的跳板入囤入库。生产力落后,劳动强度很大,人们经济困顿物资匮乏,勉强度日,何言营养,何言精神。
我那本来就没啥文化、脾气不好、身体又瘦弱的爸爸,在这劳累艰辛的生活重压下,更是性情急躁难见笑容,我们姐弟三人都有些惧他。同样辛劳上班的妈妈也总是迁就着爸爸,像做饭经管孩子喂猪洗洗涮涮这些家务活都是妈妈操持。我们几个小孩子都悄悄的乖乖的,不敢因为自己有什么过犯导致父母吵闹。可是有一样呢,家里大人打夜班,小孩们高兴了,哪里体会大人的累?每睡到半夜,爸或妈就轻推唤醒我们姐弟三人:“妮儿,醒醒,有肉吃有炸豆呢!”虽然我们都困的滴里当啷的,可还是揉揉惺忪睡眼,挪开各自枕头,一溜儿趴在被窝里伸出小脑袋瓜,看着炕沿儿上爸爸舍不得吃,用铁饭盒从大食堂带回来夜班饭:馒头、五花肉炒大头菜,油炸黄豆粒,瞬间来了精神头儿!筷子勺子拔拉开了……
那时我七八岁吧,也知道让着弟弟们,捏一小撮油炸豆放嘴里嚼啊嚼,那个香啊,总是会想,啥时候想吃就能吃着肉和油豆呢?!其实,那不过是黄豆粒泡开了淋干水分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出锅后洒点盐而已。我们饶有兴致地吃着,也总是站在地上的妈妈伺候着,端个搪瓷缸子依次喂几口温乎水:“吃完了都咕噜咕噜嘴睡下吧。”三个小脑袋瓜抹抹嘴,心满意足地轱辘一下翻转过来,钻进被窝酣然入梦。我上初中后在场部住宿吃食堂,偶尔有这油豆,就买三毛钱五毛钱的用牛皮纸包了,让同连队走读的同学带给弟弟们吃。
现如今,国家经过几十年的经济改革,老百姓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市场里商品琳琅满目,物质极其丰富。北大荒人经过一代又一代的努力,久居的连队面貌一新。栽树种花整洁环保,农机更是步入现代化大机械时代。多处农活儿解放了人力,比如过去人工扒玉米费时费力,现在收割机一过玉米粒呼呼直接脱出来了。汽车大挂马上把粮食拉到烘干塔烘干,发往各地经销,生产力得以大大提高。富裕了的人们尽情享受生活,农闲时节常有开着轿车出游观光。
场部更是高楼林立马路宽阔,几处公园里散步闲聊的跳舞锻炼的络绎不绝,老人们欢颜慈祥,孩童在快乐嬉戏。当下人们不但衣食无忧,且更加注重科学养生,都在提倡绿色营养,节制油荤,那记忆中美味的夜班饭已再平常不过,可我依旧怀念那个年代的味道和爸爸严厉外表下默默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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